譯文:
在這裏是空,在那裏也是空,但那無限的宇宙一直都在你的眼前。無限大,同時無限小;沒有差別,因為所有的限定都消失了—疆界也看不到;存在和不存在的情形也是一樣。不要浪費時間在與這個無關的懷疑和爭論之中。 一和一切一起存在,一起活動,互相混合在一起,沒有分別。生活在這種達成裏就可以免于對不完美的煩惱。生活在這種信心裏就是到達非二分之路,因為非二分就是只有一種信任的頭腦。 言語!道是超越言語的,因為在它裏面沒有昨天、沒有明天、也沒有今天。原文:
無在不在,十方目前。極小同大,妄絕境界。極大同小,不見邊表。有即是無,無即是有。若不如是,必不須守。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但能如是,何慮不畢。信心不二,不二信心。言語道斷,非去來今。(摘自大正藏經第四十八冊)
人因為文字、符號、和語言而迷失。你並不是迷失在真實的存在裏,你是迷失在一種語言的夢裏,因為真實的存在一直都在你的面前,但你並沒有一直在真實的存在面前。你在其他某一個地方,你一直都在其他某一個地方,因為你是一個頭腦,而頭腦意味著某種誤入歧途的東西。
頭腦意味著現在你並沒有在看「那個是的」,你只是在想關於它的事。那個「關於」就是問題之所在,那個「關於 」就是錯過真實存在的方式。哲學就是錯過真實存在的方式。當你去想「關於」它的時候,那個目標就永遠無法被達到。
思考是什麼?它是一種代替品。如果你知道愛,你從來不會去想它,因為不需要去想它,如果你不知道愛,你才會去想它,事實上,你不會去想其他任何事。你怎麼能夠透過思想來知道愛?它是一種存在性的經驗,它不是一種理論,它不是思考性的。要知道它的話,你必須成為它。
頭腦為什麼會去想那些沒有經驗過的事情呢?因為它是一種代替品,整個人都感覺到那個需要,所以,要怎麼辦呢?只要去想它就會覺得舒服一點,就好像那件事在發生一樣,就好像你在經驗它。它在你的夢中發生,它也在你清醒的時候發生,因為不管你在睡覺或清醒,頭腦都保持一樣。
所有的夢都是代替品,所有的思想也都一樣,因為思想就是清醒時的作夢,而作夢就是睡覺時的思想。它們在品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它們是同樣的過程。如果你能夠瞭解作夢,你就能夠瞭解思想。
作夢比較原始,因此比較簡單,思想比較複雜、比較進化,所以比較難穿透。每當你想要穿透一樣東西,最好是從它最簡單的形式去穿透。
如果你前一天沒有吃東西,晚上的時候你一定會夢見食物,夢見你被國王邀請去吃美味的食物,如果你非常渴望性,那麼你將會作性夢,如果你非常渴望權力和聲望,你將會因此而作一個代替性的夢:你會變成一個亞歷山大、一個拿破崙、或是一個希特勒來控制整個世界。
夢總是關於清醒時所缺乏的東西,白夭錯過的東西會在夢中出現。如果你白天的時候沒有錯過任何東西,夢將會消失。一個完全滿足的人不會作夢。那就是為什麼佛從來不作夢,即使他們想要,他們也無法作夢,因為每一件事都已經完成而且結束了,沒有什麼東西懸在頭腦裏。
夢是一種殘留物,是某種未完成的東西繼續要去完成。然而欲望這個東西是你永遠無法完成的,它們會繼續成長而變得越來越大。不論你怎麼做,總是會缺乏什麼東西。要由誰來填補那個空缺呢?夢可以用來填補那個空缺。
你斷食,然後就有一個空缺在你裏面產生出來,帶著那個空缺很不舒服,所以到了晚上,你就在夢中吃東西。頭腦欺騙了你,因為那個吃東西並不是真實的,它不能夠變成你的血,你不能夠消化一個夢,你不能夠靠它過活,所以要怎麼辦呢?有一件事:它能夠幫助你睡一個好覺,它是一種睡眠的幫助。
如果你不作夢,但是你還有未完成的欲望,你將完全無法入眠,你的睡眠將會一直被打斷。你肚子在餓,所以怎麼睡得著呢?但是夢給你一個虛假的解決,它使你認為你已經吃了東西,吃了美味的東西,所以可以繼續睡。
你會相信它,因為你無法知道它是真的還是假的。你睡得很熟,全然無意識,因此你怎麼知道它是真的還是假的?因為任何東西的真實性只能夠籍著覺知而知道,但是在睡覺中你沒有覺知,況且夢是很美的,它能夠滿足一種很深的需要,所以為什麼要麻煩呢?為什麼要試圖去找出它是不真的?
每當你很快樂,你從來不會試圖去找出它是不是真的,你寧願它是真的,它是一種希望的滿足。試圖去想它是危險的,因為它或許會被證明不是真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要怎麼辦呢?所以最好不要打開眼睛。那個夢很美,那個睡覺很好,所以為什麼不休息一下?
在晚上的時候,如果你感覺想要上廁所,你就會立刻作夢說你在廁所裏。夢就是這樣在保護睡眠,否則你將必須真的上廁所。膀胱已經很脹,而變得不舒服,你將必須上廁所。
但是夢會保護你,夢會說:「是的,這是廁所,你已經得到舒解了,可以繼續睡覺。」膀胱仍然很脹,事實上也是不舒服,但是夢可以給你一個舒服的外表,使你比較容易忍受。事實的情況保持一樣,但是夢給你一個虛假的幻象說真實的情況已經改變了。
所以,作夢的深層意義是什麼?它的深層意義就是真相太殘酷了,你無法忍受。赤裸裸的真相太過分了,你還沒有準備好要去承擔,而夢可以填補那個空隙,它給你一個你可以忍受的情況。頭腦以一種你能夠適應的方式來給你一個情況。
你越成長,你就越不會作夢,因為適應對你來講已經沒有問題。你越成長,夢就越少。如果你的覺知成長得很完整,作夢就會停止,因為當你完全覺知,你就不會想要去改變真相,你會跟它成為一體。你不會跟它抗爭,因為當你完全覺知,你就會了解說真相是無法被改變的,一切能夠改變的就是你的態度和你的頭腦——那真實的將會保持一樣。
你無法改變真相,你只能夠改變這個虛假的頭腦過程。平常我們會試圖去改變真相,好讓真相來適應我們。一個具有宗教性的人就是一個已經放棄那種愚蠢的努力的人,他不會試著去改變真相來適合他自己,因為那是荒謬的,整體不能夠去適合部分,整體也絕對無法去遵循部分,部分必須遵循整體。
我的手必須跟著我的整個身體走,我的身體無法跟著我的手走,那是不可能的。部分是很微小的,如原子般的。在這個廣大的存在面前,你算老幾?你要如何調整這個存在來適合你?
是自我在說:「繼續努力,存在將必須來適應你。」這樣的話你會有煩惱,因為這種事將不會發生。以事情的本質而言,它就是不可能發生:一滴水試圖要改變整個海洋,一滴水試圖要按照他自己的概念來影響整個海洋!
你的頭腦是什麼?它在這個廣大的海洋裏甚至連一滴水都稱不上!你到底在嘗試些什麼呢?你在嘗試要使真實的存在跟著你走,你想要使真理變成你的影子,這就是所有世俗人以及所有那些自認為是物質主義者的愚蠢。
那麼一個具有宗教性的人是如何呢?一個具有宗教性的頭腦是如何呢?一個具有宗教性的人就是一個已經瞭解到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人,你只是在撞一道不可能的牆。那裏根本不可能有門,到頭來只有你會受傷,只有你會痛苦,只有你會感到挫折,只有你會成為失敗者,沒有其他可能。到了最後,這種事將會發生在每一個自我身上,受傷、挫折、煩惱——這種事終將會發生在每一個自我身上。自我一定會受苦,自我一定會被釘死在十字架上——因為它自己的愚蠢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當你內在的瞭解現出了曙光,當你能夠看出那個事實說你只不過是一個部分、只不過是那無限的廣大宇宙一個無限小的部分,那麼你就不會試著去做那些愚蠢的事,你就會停止胡搞瞎搞,相反地,你會去發動一個新的旅程,你會試著調整你自己去適應真實的存在。當你試著整你自己去適應真實的存在,作夢就會漸漸停止——因為這是可能的,這是唯一可能的發生,它的確會發生。當它發生的時候,作夢就停止了。
當你試圖按照你自己的意思來改變真實的存在,你將會變成一個思想家,因為你必須去設計很多工具和方法以及人造的東西來迫使真實的存在適應你。你或許會變成一個偉大的科學家,你或許會變成一個偉大的數學家,或是一個偉大的哲學家?但是你將處於痛苦和焦慮之中。
你將不會變成一個跳舞的蜜拉,或是一個寧靜的佛陀,或是一個狂喜的僧璨,不---因為他們的整個方法是完全不同的。他們調整他們自己去適應宇宙,他們跟它成為一體,他們跟著它流動,他們變成只是它裏面的影子。他們不抗爭—他們跟存在沒有任何衝突和爭論,他們只是對所有的存在說 「是」,他們不是說「不」的人,他們是說「是」的人。
成為一個說「是」的人就是成為具有宗教性的。問題不在於你是否相信神。佛陀從來沒有相信任何神,但他是一個具有宗教性的人,因為他是一個說 「是」的人。不管你對誰說「是」都沒有關係,是「你」在說「是」——那個說「是」改變了整個事情。
不管你是用四個頭或四百個頭來對神說它,不管你是用兩隻手或一千隻手來對神說它,不管你是對一個印度教的神、基督教的神、或回教的神來說它,或者你是對自然或命運來說它,那都沒有差別,你對誰說並不是要點。如果你 「是」,在你的部分完全說「是」,那麼你就變成具有宗教性的。
如果你說「不」,那意味著你將會持續奮鬥,你將會跟那個「流」抗爭,你將會逆流而遊。你認為你比「道」更聰明,你認為你比存在更偉大,那麼,很自然地、很明顯地,你將會遭到挫敗,因為情形並非如此。
當你說「是」的時候,你的生命就開始在一個新的層面開花。那個「是」的層面就是宗教的層面,而那個「不」的層面就是政治、科學、以及其他每一樣東西的層面。
神秘家就是一個跟著河流走的人,他不會去推它,他甚至不會在裏面游泳,因為游泳也是一種抗爭——他只是漂浮。他沒有要達到什麼目標,因為你怎麼能夠決定一個目標呢?你算老幾?你怎麼能夠去固定一個目標?
你放開來而進入河流,那麼當河流流動時,你就跟著它流動。河流的目標就是你的目標。你甚至不必去管說它要流到那裏,不管它要流到那裏都沒有關係。這樣的話,你就學到了說 「是」的偉大奧秘。事實上,這樣的話,不管你在那裏,你就是在那個目標上,因為「是」就是目標。問題不在於你要去達到什麼地方,不管你在那裏,只要你說「是」,它就是目標。
如果你執著於「不」,那麼不論你在那裏,它都只是一個旅程,它永遠都不是一個目標。不論你達到那裏,你的 「不」都將會跟你一起到達。即使你進入天堂,那個「不」也會跟你一起到達,因為你要將它留在那裏呢?
就現在的你,如果你碰到那最終的力量,你將會說「不」,因為長久以來你都是這樣被訓練的,你怎麼能夠突然說 「是」?即使你碰到神,你也會說「不」。你將會去挑出很多毛病,因為對一個說「不」的頭腦來講,沒有一樣東西是完美的——沒有一樣東西是完美的,對一個說「是」的頭腦而言,沒有一樣東西是不完美的。對一個說 「是」的頭腦而言,即使不完美也有它本身的完美。
它將會看起來很矛盾,他將會說:「它是多麼美地不完美!多麼完美地不完美!」對他來講,即使在混沌當中也會有井然有序的宇宙,即使在物質當中,那個 「是」也會穿透得很深而找到「那神性的」。那麼每一塊石頭都會充滿神性,神性到處都會在。
一個能夠說「是」的人到處都能夠找到它,而一個隻能夠說「不」的人將無法在任何地方找到它。它依你而定,而不是依它而定。
有一個能夠帶來蛻變的瞭解是:不要跟整體抗爭,整個努力是荒謬的,整體並不會因之而受苦,因為整體不會跟你抗爭,即使在你看起來好像是整體在跟你抗爭、整體試著壓碎你、要戰勝你,但你這樣看是錯的。如果你跟它抗爭,你自己的抗爭將會被反映出來。整體不會跟你抗爭,它甚至不會想到要跟你抗爭,那是你自己的頭腦所反映出來的,整體只是迴響,任何你所做的事都是被反映出來的,整體只是一面鏡子。
如果你以一種抗爭的心情去做,你將會看到在你周圍的整體都試著要壓碎你。當你試著往上游,整個河流似乎都在把你往下推,好像整個河流的存在就是要來挫敗你。然而河流在那裏是要來挫敗你的嗎?河流或許不知道任何關於你的事。當你不在那裏,河流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在流動,當你不復存在,它也將會繼續以同樣的方式流動,它之所以那樣流動並不是因為你,如果你覺得它是在反對你,那是你自己想的,那是因為你自己的緣故,那是因為你試著要往上游。